台下-随想作文1000字

作者:作问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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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坐在台下,看台上戏。

戏子咿咿呀呀的哼着烂熟的曲调,捏着兰花指,踩着绣鞋,在冰冷的聚光灯下演绎着离人悲愁。攥着手帕,抽泣几声,娇娇的唤一声官人。贯穿千古的悲戚,从台上蔓延到了台下,男人沉默不语,大拇指和食指间的那颗瓜子被捏着滑亮。女人红了眼眶,捏着纸巾,小心翼翼地在眼睛下边蹭着,眼珠在眼眶里打转。孩子倒是没有什么情绪,全都认真地听着戏。他们觉得台上那人脸上花花绿绿的可好玩了。只有房梁上的黑猫耷拉着脑袋,没精打采地趴着,懒得理会无聊的人类。

我独自坐在台下看戏。

戏子斜倚在太妃椅上,苍白的手指轻轻挑起桌上一张泛黄的信笺,望眼欲穿,突然捂着嘴一阵咳嗽,暗红在白色丝绢上漫延开来,顺着空气渗进观众的心肺。戏子颤颤巍巍的起身,捏着兰花指,有气无力地哼了一段曲调,踉跄几步,倒下。台下的老人,男人,女人,小孩,无一例外屏住气息,只听得见自己胸腔中沉重的心跳,直至台上聚光灯全部亮起,他们在才回过神来,扭动几下身子,十分满意的鼓掌,一扫先前的悲伤。

我一人坐在黑暗中望向光明。

戏子利索地站了起来,昂着头,面向台下微笑,耀眼的聚光灯底下,那青色的影子被层层包围,反射着傲人的光彩,戏子在台上走动,面向各个方向鞠躬,每转向一个方向,他那对灵活的眼珠子都打几个字,他分外享受台下众人的羡慕与崇拜。忽然他望向我,我也望向他。台下,仍是一片浓郁的黑暗,台上,却是一片亮眼的光明。他看我一人坐在黑暗的台下角落,我看他一人站在光亮的台上中央。眼神之间,是嘲讽,是讥笑,还有墨水一样抹不去的悲悯。到底是台上聚光灯太过刺眼,我竟一时分不清这悲悯到底属于谁。是台上的他,还是台下的我?亦或是我与他之间黑云一样的他们?

在困惑将我彻底淹没之前,他移开了目光,微笑着接过捧花,退了场。明星退场,观众自然也失了兴味。老人晃晃悠悠拄起拐杖,男人丢掉温热的瓜子,整整衣裳,抬头向前走去。女人迅速补好眼妆,从旁边椅子上拿起沾了烟味的外套,拽过嬉闹的小孩,迈着碎步找寻男人的身影。

我坐在台下,任凭黑云将我淹没。

老人步履蹒跚走到了最前面,接着是昂着下巴的男人,紧跟着拉着小孩儿的女人,他们从东边走进我的视线,又从西边离开,只留下我一人独自坐在黑暗的台下,仰望黑暗的台上。

戏终,人走,灯灭,整个戏场被死寂一样的黑暗吞噬。陈旧的梁柱发出无声的叹息,梁山上的老黑猫睁开眼,幽绿的瞳孔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,给予我比黑暗更加冰冷的审判。我的灵魂因此战栗,因此抽离,因此陨灭。

老黑猫从房梁上跳下,跳到台上,他俯视着我,我仰望着他。我突然感觉台上与台下相距是如此遥远,却又是如此贴近。台下人看台上人演台下戏,我看台下人演台上戏,谁又在看我呢?是老黑猫?还是此刻一言不发的你?

台上戏终,台下人散。

然而,

然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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